2020年5月7日 星期四

台語現代化:同性婚姻的稱呼問題

2019年5月24,台灣成做亞洲第一个同性兩人會當結婚的國家,台灣的文明、進步、民主、人權、自由,攏是世界it-tóo的,做一个台灣人,我感覺足驕傲的。


毋過,台灣這塊土地予幾若个政權thún-ta̍h過,咱的歷史佮文化面臨衰微以外,語言,嘛佇台灣現代化的過程中綴無著陣,致使有一寡新詞,毋管是新物仔、新觀念、新現象甚至新需求,不時會面臨無法度用台語表達的困境。


佳哉,有台語意識的人愈來愈濟,逐家同齊拍拚為台語創造新詞,佇網路抑是電視媒體出現。其中一个真熱、真烘(hang)的話題,就是同性婚姻。


包含台灣在內真濟所在的婚姻文化,有閣tsāi閣tsa̍t的父權結構,稱呼嘛是完全照這个結構來發展的,內家外家、仝姓無仝姓,牽涉血緣嘛關係財產,閣佮性別上的查埔查某有固定的對應。Tann若結婚的雙人攏查埔抑是攏查某,就完全無伊法──上基本的,新婦囝婿、大家大官、丈人丈姆,佇同性婚姻內欲按怎稱呼?


當頭對面咱干焦叫阿爸、阿母,大家、大官是「背稱」,就是佮別人講著這个人的時稱呼的方式,問題攏是出佇遮。網路上有看著『女媳』、『子婿』這款華語講法,各種稱呼攏有,基本原理就是佇原稱呼的核心成份頭前加上性別標記。唸起來袂順,嘛感覺無合咱台語的語感,而且理路並無行出性別框仔。


稱呼是對關係來的,新的稱呼,嘛著對新的關係重思考。同性愛人之間,並無娶「入來」抑是嫁「出去」的分別──上好異性婚姻嘛無。若是女性,兩爿的爸母攏加一个查某囝;若是男性,兩爿的爸母攏加一个後生。既然按呢,就應該無分大家/丈姆、大官/丈人,攏是爸母。


這个新關係建立佇「婚姻」。就法律來講,婚姻就是一種民事契約,契約就是人佮人之間的約束。毋是干焦佮財產有關係的代誌爾爾喔,「契」佇咱台語內底會用佇一个足重要的所在:契爸、契母、契(查某)囝。


台灣傳統對認契爸母是真慎重,毋是講講咧就準拄煞。通常有「捾水米」的儀式,象徵「有共你養飼」,嘛有人會拍金仔予契(查某)囝,甚至佇訃音頂,有食水米的義子、義女是佮後生查某囝排佇仝位階的。


講來,這嘛是一種約束:約束來做親人。照這个理路,「因為婚姻關係來成做親人」,嘛是一種約束。愛人仔的爸母就親像家己的契爸契母,精差佇這个「契」毋是別款「契」,是限定佇「因為婚姻關係產生的契」,所以會當簡稱做「婚契」。


按呢代誌就簡單矣。「加一个後生/查某囝」加上「婚契」的概念,所有同婚關係內底的背稱,攏會當就原本血親的叫法,佇頭前加一个「婚契」:婚契爸、婚契母、婚契囝、婚契查某囝、婚契大姊、婚契小弟......賰的就照樣畫鞋範


若是阮翁、阮某,會當照用,嘛會當改用「阮牽的」。若是『配偶』,因為是法律名詞,建議猶是直接唸「phuè-ngóo」就好,共當做外語來處理,畢竟法律條文並無台語版,毋過佇口語,會當使用咱在來的用語「頭對」。


「婚契」的用法閣有一个好處。雖然會當結婚、有法律地位,毋過社會上的氣氛、偏見,予真濟人毋敢、毋願予外人知,毋過總是會拄著抑是講著,無方便「出櫥*」的人,只要共「婚契」的「婚」省略、賰「契」就好矣,無欺騙、真自然。甚至佇訃音頂嘛是會當按呢處理。


這个邏輯,完全是對台語出發來思考的,若欲用佇華語,若像會拄著問題,這就留予華語人去操煩。


原來咱台語的骨髓內底,有對進步觀念的「超前部署(tshiau-tsiân-pōo-sú)」。




*出櫥:華語講『出櫃』,對英語Coming out of the closet(Coming out)來的,用台語講就是「行出衫仔櫥」,照台語的構詞,會當講做「出櫥」。